至大梁卻寄匡城主人

譯文

自從放棄魚釣生活，十余年來求見明王，

可嘆無路踏上天階，又想回那隱居之鄉(xiāng)。

仲秋季節(jié)來到東郡，已見天上降下寒霜，

昨夜夢中回到故山，故山芳草色已枯黃。

平明時分離開鐵丘，太陽落山來到大梁，

仲秋分象多么蕭條，雁飛聲聲南歸故鄉(xiāng)。

四面郊野陰云籠罩，一望無邊昏暗無光。

長風陣陣吹動茅草，野火點點燃燒枯桑。

故友您在匡城為官，政績卓著名聲正香。

姑且以我玉壺相贈，將它安投放友廳堂。

注釋

大梁：戰(zhàn)國魏都，唐時為汴州治所。卻寄：回寄?？铮╧uāng）城主人：即《醉題匡城周少府廳壁》之“周少府”?？锍牵苹輰倏h，在今河南長垣西南。

一從：自從。魚釣：指隱居生涯。

十載：自開元二十二年（734）作者“獻書闕下”（《感舊賦》序）至天寶元年（742）作此詩時，歷時九載，“十載”乃舉其成數(shù)。干明王：向君王求取功名。干，干退，求取。明王，即明主，指皇帝。

謁（yè）天階：謁見天子。天階：登天的階梯，這里指通向皇宮的臺階。

滄浪（làng）：水名，具體地址說法不一，這里指隱居之地。

東郡：隋郡名，唐曰滑州，治所在今河南滑縣東。岑此行大抵沿黃河先至滑州，再至匡城，復由匡城至鐵丘，再到汴州。

雨霜：下霜，“雨”作動詞。

夜：一作“日”。故山：指作者的少室舊居。

蕙（huì）草：香草。

平明：天亮的時候。鐵丘：在今河南濮陽縣北。

拔剌（bá là）：象聲詞。鵝鶬（cāng）：雁的別稱。

陰氣：陰冷的云霧。

晶光，光亮。

白茅：即茅草，至秋季而變白。

野火：一指原野上焚燒枯草所縱的火，一指磷火，即鬼火?？萆＃嚎莞傻纳Ｈ~。

南燕：唐滑州胙城縣（今河南延津東），漢代曰南燕縣。胙城與匡城緊鄰，故此處以南燕代指匡城。

籍籍：形容名聲甚盛。

玉壺：取高潔之意。

君子：指周少府。

　　這篇作品為詩人離長安東行至大梁后的寄贈之作，創(chuàng)作于天寶元年（742）八月。

　　詩歌一開頭就回顧了自己十余年來坎坷的仕途經(jīng)歷及內(nèi)心的苦悶彷徨。詩人“十五隱于高陽，二十獻書厥下”（《感舊賦》），自開元二十三年出山，至此時已九年?！皸夢~釣”，說自己決心出仕，“十載”舉其成數(shù)說于謂時間之長。“無由謁天階，卻欲歸滄浪”兩句概括了“十載干明王”的坎坷不退的經(jīng)歷，包含著屢遭挫折，不甘歸去而又不得不歸去的感嘆。以上四句語意回環(huán)，反映了詩人內(nèi)心的波瀾，以頗為沉重的情調(diào)引起全詩。

　　次四句承上文“歸滄浪”寫歸程中的苦悶心情。詩人在秋日辭京遠行，一路唯見寒霜遍地，這景物襯托了詩人失意時的心灰意冷。在歸程中，詩人特別突出“昨夜”之“夢”來加以描寫，借以表現(xiàn)對“故山”的留戀，而故山卻是“惠草色已黃”。如同“鵝鶬昨夜雞，蕙草色已陳”（《暮秋山行》），“潁陽秋草今黃盡，醉臥君家猶未還”（《醉題匡城周少府廳壁》）等等詩句一樣，表現(xiàn)出歲月已晚，宿愿難酬的嘆息，也反映出進退兩難的心境。

　　詩的以下八句承上繼續(xù)寫歸程，而扣應題目“至大梁”，寫到大梁后所見。詩人選定“薄暮”這一時間，有可能是寫實，但也有以薄暮景色襯托沉重心情的用意。“仲秋蕭條景”一句對大梁所見作了總的概括。以下便選擇一些典型景物來寫這樣一個秋日薄暮的“蕭條景”：南飛的鴻雁，陰暗的郊野，秋風和茅草，野火和枯桑，把大梁秋日的薄暮渲染得分外冷落凄涼。“長風吹白茅，野火燒枯?！眱删溆脴O自然的語言極平常的形象，勾劃出深秋郊野的典型環(huán)境詩人焦慮郁悶，百感交集的情懷通過這幅圖景含蓄地烘托出來。

　　詩的最后四句，稱贊故友聲名，贈玉壺以慰勉朋友要像玉壺之冰為官清正廉潔，呼應題目“奇”字。

　　詩人西去長安干謁，失意東歸，情緒十分低沉。此間的詩作中不止一次地對此有所抒發(fā)，如“云送關(guān)西雨，風傳渭北秋，孤燈燃客夢，寒桿搗鄉(xiāng)愁”（《宿關(guān)西客舍寄東山嚴許二山人》），如“婦姑城南風雨秋，婦姑城中人獨愁”（《醉題匡城周少府廳壁》）等等?！吨链罅簠s寄匡城主人》一詩所表達的也是這種仕途失意后的低沉郁悶。從表現(xiàn)上說，這篇作品與上引詩句一樣，多以景習情，顯得十分含蓄而又深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