題禪院

譯文

整條酒船給喝個精光，十年的青春歲月，總算沒有虛度。

今日，我兩鬢銀絲，躺在寺院的禪床上，風(fēng)吹落花，茶煙在風(fēng)中輕輕飄飏。

注釋

詩題一作《醉后題僧院》。禪院：寺院。

“觥（gōng）船”句：化用畢卓典故，據(jù)《晉書·畢卓傳》：”得酒滿數(shù)百斛船，四時甘味置兩頭，右手持酒杯，左手持蟹螯，拍浮酒船中，便足了一生矣。”觥，酒杯。觥船即載滿酒的船。棹，船槳。

公：指酒神。

禪榻：禪床，僧人打坐用的床具。

飏（yáng）：飄。

　　這首詩寫詩人恬淡閑適的生活情趣，當(dāng)是作者晚年時在禪寺修養(yǎng)時有感而作。

　　前兩句寫詩人年輕時落拓不羈、以酒為伴的瀟灑生涯。詩人暗用畢卓的典故，說自己十多年來，常常乘著扁舟載著美酒，自由自在地泛舟漂流，在酒的世界里如同畢卓那樣，忘憂忘返，覺得萬事皆空。用十年的青春歲月來與酒相伴，真算得上不辜負酒神。這里的“觥”、“公”同音雙關(guān)，由“觥”到“公”的轉(zhuǎn)換見出詩人對酒的贊頌，酒以其忘憂解憂而成了詩人的友人、恩人。由此也暗寓著詩人在多年來郁郁不得志、借酒澆愁的真實生活狀態(tài)。

　　后兩句表現(xiàn)出一種洞悉世情的灑脫。詩人如今已經(jīng)兩鬢斑白了，斜臥在禪床邊，品著僧人獻上的清茶，見煮茶的裊裊輕煙盤旋在微風(fēng)中，此刻的閑情與安逸愜意飄然。可能是詩人借清茶一杯以消酒渴，也可能是晚年因體衰而不能多飲聊且以茶代酒，或是因茶而思酒，但這兩句所透露出來的清幽境界和曠達情思，韻味深長。詩人杜牧平生留心當(dāng)世之務(wù)，論政談兵，卓有見地，然而卻投閑置散，始終未能得位以施展抱負，以致大好年華只能在漫游酣飲中白白流逝，落得“今日鬃絲禪榻畔，茶煙輕揚落花風(fēng)”的結(jié)果。此處“茶煙”與前面的“觥船”相應(yīng)，“落花”與“青春”相應(yīng)，說明一生自許甚高的詩人已經(jīng)步入衰老之境，不僅施展抱負無從說起，就連酣飲漫游也不復(fù)可能，只有靠參禪品茗來消磨剩余的歲月。

　　全詩通過酒與茶兩種境界的對比描寫，深蘊著對人生的獨特體悟。年輕時的風(fēng)流放浪以及壯志難酬，全在“觥船”、“青春”等語句中體現(xiàn)出來；而今清靜禪院中的“禪榻”、“茶煙”所引發(fā)的萬般感慨，如同縈繞于落花風(fēng)中的茶煙一樣散去無蹤。這首詩中包含著對年華老去時的感念與豁達、對過去青春歲月的追懷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，全詩灑落而不見其辛酸。